【傾 城 之 戀】


「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什麼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牆……如果我們那個時候在這牆根地下遇見了……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 牆,是平常的灰牆,水泥橋墩的一面。人,是平常的戀人,自私的男人和自私的女人,各有各的打算,各懷各的心思。

傾城之戀是張愛玲以獨特的人生觀所寫下關於中國近代的沒落貴族的浮世悲歡,特別是男女的情愛糾葛。裡面的男主角-范柳原和女主角-白流蘇同樣是屬於沒有根的人;一個是浮沉在高級社交圈與名媛之間,另一個卻是家道中落的大戶人家的女兒。因不滿丈夫紈褲子弟脾氣,離婚回到了娘家,不想卻被另有所圖的兄嫂騙光了錢。一無所有,即沒有金錢、青春韶華也漸漸逝去的她,感受到了這幢老房子咄咄逼人的壓抑,兄嫂再也容不下她,想把她攆出去,而整個家族不可避免的頹勢讓她對自己未來的命運產生極端的恐懼與不甘。 然而白流蘇心有不甘地將【賭注】賭在第二次婚姻上,就憑著殘餘一點的青春-一點餘韻尚存的風華。

流原是一位有錢有產業及名望的歸國華僑,然而他卻無意於『家庭的幸福』所以『嫖賭吃著,樣樣都來,獨獨無意於家庭幸福。』 外表看來其實也就是一個浪蕩的公子哥罷了,但是卻不這麼簡單。 如果流蘇的無根是物質性的,那麼柳原便是精神性的。 他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而他也不那麼想回家,已經習慣了漂泊不定的生活。這樣一個人,有著太多的不確定與放不開,他愛流蘇或許是因為精神上的某種契合,卻不願給她什麼承諾,只是因為承諾是太重的東西,他給不起流蘇也怕自己承受不起承諾。

諷刺的是戰亂成全了他們,香港的戰火成全了這一對各懷心計的無趣男女;儘管之前彼此倆說些高雅的調情的話,卻沒有任何進展,即使當柳原吻過流蘇,並為她在巴而頓道上買了一幢房子時,他們還是兩個平行世界的人,兩個世界的『戀人』。 最後我才領悟到張愛玲的標題《傾城之戀》,因為【傾城】而得以【之戀】那麼這樣的愛情又能持續多久? 最後戰後恢復記憶的人又與以前沒什麼兩樣了。表面上的圓滿結局實際上並不圓滿,柳原『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旁的女人聽。』 再次地,我又感受到張愛玲世界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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